小时候,每天黄昏总爱依着门前那棵老槐树,凝视天边那抹如血的夕阳。是欣赏、是期盼?那时的我怎么也读不懂其中的奥秘。注视着她渐落时跃动的音符,我不知为何那般专爱这现丽的深沉。
每当太阳悠悠地落下时,总是仁立在夕阳下跳望远方,等待一身劳累的父亲踏着落日归来。可直等到眼睛发涩了,还迟迟不见那熟悉的影子。
于是,迷迷糊糊地靠着树下的石头睡着了“爸,怎么这么晚才回来?”我兴奋而又带着几分理怨问。“看,太阳才刚落山。”其实,月亮已爬上了树梢。
许多的日子,父亲常风尘仆仆地踏着最后一丝余辉归来,老远就朝我喊:“芳,回家吧。”“爸,我在看落日。”“为什么?”“因为太阳落下时您就回来了。”我天真地对父亲说:“能陪爸再看看落山的太阳吗?”于是,我便依偎在父亲那宽大的胸杯里,看那天际边最后的光在逐渐地消失。
父亲讲那动听的故事和那轮夕阳都深入了我的心里。有时,父亲放下锄头,卸下疲惫,默默地望着那即将落下的红日,有时又带着满身的泥土,拖着僵硬的双腿急匆匆地边走边回头望着那深沉的火红……
就在夕阳一天天的从那儿降落时,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注视她了,再也没有陪父亲看落日,再也没听过夸父的故事,更没因等父亲归来竟痴痴地睡在大石上。
于是,父亲在劳累了一天后,只独自一人坐在那块方石上,专注地、认真地,充满痴情地注视着天边那轮火红。
再后来忙于学习、升学、考试,就更加淡漠了那落日。可就在要来蒲师上学的前一天下午,父亲突然让我再陪他看一次那久违的夕阳,我才记起已将那种深沉的感情忘却了许久。
猛然抬头看父亲时,才发觉父亲老了许多,额前五线谱般的皱纹已刻下岁月的泡染。那满头的黑发已不知隐到何处去了,代替它的是矮缕的银丝。
啊,终于读懂了哪轮夕阳,但我又明白它终会默默地落下山间。
(文/王琳花)